大家好，我是田靜。

當「偏見」成為常態，「性侵」也能被當作治療手段。

在這個包容度日漸提高的時代，仍有部分地區將性少數群體視作異類。

為了讓他們變成所謂的「正常人」，有人正在對他們實施強姦、強迫嫖娼、強迫賣淫……

而這些施暴者，大部分是他們的家庭成員，甚至是他們的父母。

1. 一場名為「治療」的性侵

辛菲威頭髮短短，是個看上去像「假小子」的女孩。

13歲那年，她遭到了親叔叔的性侵。

理由僅僅是因為他看不慣她的中性外表，要親自把她變成一個「正常女人」。

她甚至不知道那叫強姦。

第二天早上，她發現自己的下體正在流血，還伴隨著劇烈的疼痛。

更令人匪夷所思的，是其他家庭成員的默認態度，認為這是為了她好。

她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和奶奶，她們卻勒令她不許再提及此事，並聲稱這是家庭教育的一部分。

在一次體檢後，辛菲威發現自己被叔叔傳染了艾滋病。

「我媽媽知道我叔叔是陽性的，但她從來沒有告訴過我。」

在南非，這樣的悲劇每天都在上演。

南非女性同性戀權益組織Luleki Sizwe，每周都會收到十餘名女同性戀者因「矯正性強姦」而發出的求救。

「我們相信，真實的案件遠比這些更多。」

因為在當地人眼中，同性戀是一件會令家族蒙羞的疾病，強姦則是神聖的治療。

如果家裡沒有合適的男性親戚，社區的牧師甚至可以親自出面。

珍珠·馬裡在12歲時，對另一名女孩產生了情愫。

當晚，她的母親就從教堂帶來了一個老人，讓珍珠給他做飯，跟他睡在一起。

珍珠嚇壞了，在卧室里發出尖叫，母親卻在外面大聲呵斥道：「珍珠，住口！你太無禮了。」

幾年後，珍珠生下一名男嬰，她的母親卻拒絕讓她接觸孩子。

她的母親相信，如果喝了珍珠的奶水，孩子也會變成同性戀。

這種家庭親屬間的合法強姦，有一個冠冕堂皇的名稱——矯正性強姦（corrective rape）。

施暴者認為，他們可以通過強姦改變受害者的性取向，讓他們成為所謂「正常的女人/男人」。

南非，就是這類犯罪行為的重災區。

在一則聯合國發佈街頭隨機採訪視頻中，大部分南非男性都對強姦女同性戀的行為表示支持。

「我沒有強姦過她們，但如果有人這樣做，我認為這是合理的。」

「他們有必要強姦她們，有必要震懾她們。」

受害者的具體數量難以統計，因為大部分人都是在毫無反抗能力的幼年遭遇侵犯。

大部分受害者最終會被迫嫁給強姦她們的罪犯，她們會被關在家裡，禁止與同性接觸。

對此，她們的父母不僅沒有任何怨言，還願意向對方支付一筆高額的嫁妝。

「我在保護我的孩子，否則她將會為自己的愚蠢付出慘痛的代價。」一位母親這樣說。

她表示這樣做，不僅僅是為了讓女兒免於被人詬病，更是為了讓她能安全地生存下去。

因為一旦被外人得知女兒是一位同性戀者，她們將有極大的概率被當街姦殺。

2. 是誰殺死了憲法？

事實上，南非早在1998年就將同性婚姻合法化，比英國還早了七年。

但先進的憲法並沒有改變人們的偏見，反而加劇了恐同者的仇恨。

據News Deeply報道，一對正式登記結婚的女性同性戀夫婦，在家中被一群男子入室強姦。

他們對夫婦二人進行侮辱，並揚言要教育她們如何成為真正的女人。

但警察無視了她們的求救，就連法院也拒絕受理她們的訴訟。

在這場襲擊前後，她們沒有獲得任何幫助。

儘管這類案件在南非頻頻發生，但迄今為止只有三起被成功受審，關於「矯正強姦」案件的定罪率僅為 10%。

紐約的生命權益觀察組織在南非進行了採訪，得出的結論是——

在過去的二十年裡，南非對同性戀、雙性戀和變性人的社會態度可能已經與他們的憲法背道而馳。

他們每天面臨著可能是口頭上的、身體的、性的虐待——甚至是謀殺。

政府一邊用一紙空文包裝起光鮮的國際形象，一邊用偏見與漠視打造人間煉獄。

「你不敢與愛人走在路上，他們會衝過來攻擊你，當場強姦你的愛人。」23歲的諾克索洛·恩科薩納在面對BBC採訪時說。

她表示，自己與女友一起下班回家時，經常會被一群陌生男性圍住。

這些男人毆打她，用銳器刺傷她，嘲笑她是個沒有陽具的假男人，並對她們進行性騷擾。

她們曾嘗試過向警方求救，但得知她們是一對同性戀人時，警察卻回應道：

「既然你們能吸引來男人的騷擾，說明你們還是有機會做個正常女人的。」

這次的採訪結束沒多久，BBC團隊就接到了一個噩耗——諾克索洛·恩科薩納離開了人世。

她在居住的小鎮上被八名男子姦殺，用碎玻璃將她當街刺死。

在這類事件當中，強姦已經不再與欲望強相關，而是變成了另一種暴力形式。

幾乎與侮辱、毆打、謀殺等攻擊行為高度相似，成為了凶手將個人意志凌駕於他人及法律之上的手段。

另一位名叫諾克索洛·諾格瓦扎的女性同性戀，只因在酒吧與同性調情就遭到一場極度殘忍的姦殺。

她的身體被肢解，眼睛被從眼窩拉出來，大腦裂開，牙齒散落在她的身體周圍……

凶手不知所蹤，她的母親坐在她的墳墓前。

越來越多學者開始呼籲南非政府，將針對性少數群體多「矯正性強姦」納入「仇恨犯罪」的範疇。

以加重刑罰的方式，震懾這類犯罪行為。

但另一部分學者卻對此持反對意見，認為「強姦罪」不該有所區別。

如果將「強姦」區別開，看似是在保護性少數群體，實則是用另一種形式將他們邊緣化。

而對於這兩種觀點，南非婦女權利組織的發言人凱莉·謝爾佛認為：侵略性的男子氣概與父權制的政治環境，才是一切問題的根源。

「當詢問為什麼女同性戀女性成為目標時，你必須看看為什麼所有南非的女性都遭到如此高的強姦和謀殺。」

3. 拋開女權，何談平等？

性少數者的處境問題，歸根結底是公民平等的問題。

儘管南非在法律上，看似給予了性少數群體平等的權益，卻對女性權益避而不談。

南非是世界上性侵犯率最高的國家之一。

僅在當地警方的記錄中，每年就有超過50萬起強姦事件。

根據當地政府調查，有四分之一的男性承認與不同意性交的女性發生性關係，其中近一半的男性承認不止一次強姦。

因此，當女性在談論個人性取向、性認同自由時，另一部分男性只看到了一群行走的性資源。

「矯正性強姦」不是南非的專屬，而是性別不平等的專屬。

根據現存的案例記錄，全球至少有16個國家，都存在針對性少數群體的「矯正性強姦」現象。

其中包括美國、英國等發達國家，以及對性少數群體友好的泰國。

而在男性社會地位極高的印度，男性也成為了「矯正性強姦」的受害者。

因為父權制，需要將男子氣概與女性氣質嚴格區分。

同性之間產生吸引，對他們而言是一種資源掠奪，是對男子氣概的挑釁。

當性別刻板的印象凌駕於個人自由之上時，無論男性還是女性，都同樣是父權社會的犧牲品。

而女權主義者的訴求同樣是多元的。

是每個人都可以在不妨礙他人的情況下做自己、不用承受來自社會的指指點點。

是女性可以剃圓寸、學習格鬥、成為團隊領導，男性可以穿裙子、化妝、當護士。

性別平等，人格平等的前提。

因為只有當我們不會因性別遭受不公正待遇時，自由才不再是一個偽命題。